类别:展示空间 来源: idc 装修期刊 时间: 2011/9/23 13:01:00
设计┃Jean Michel Wilmotte(法) 马清运
撰文┃何勍
工程名称: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坐落地点:北京798艺术区
设 计:Jean Michel Wilmotte(法)
深化设计:马清运
面 积:8000 m2
设计时间:2004年
竣工时间:2007.10
摄 影:贾方
有本书名叫《我不是在博物馆,就是在去博物馆的路上》,这书名我印象很深刻,书倒是没看过。天天泡博物馆是为了什么呢?我想,要么是以此为生的人,要么是闲极无聊之人。酒足饭饱去博物馆除了像写这本书的这类真正的风雅之士,很多都是附庸风雅的人。
去博物馆的人,有多少是真心喜爱艺术的人呢?尤其在中国这样的社会。大家都这样地忙,这样地为钱所累。对了,正是为名为利所累才必须去博物馆,一来可以知道别人是如何成名的,二来混好了或许可以多认识几个可以让你某天闪耀光辉的人吧?唉,一不小心我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前些天去了趟北京的798,看了在新盖的尤仑斯当代艺术中心举办的名叫“85新潮”的美术展。或许不仅仅是展览本身,也不是空间本身,而是在事件之外的事件,意义之外的意义,发人遐思。如果说我关心艺术,不如说我关心生活,北京何时有了当代艺术?何时有了私人收藏?又何时有了具规模的画廊?有画廊我们就会去看画吗?
总之,尤仑斯的出现,仿佛沼泽地里出现了大鳄。
尤仑斯当代艺术中心的出现让人震惊是必然的事情,想必震惊的远不止我一个。据说现在在798区域内一共有200个左右的艺术机构。最早一批进驻的艺术家要么出名了,要么搬走了。东德社会主义友好联邦的见证物,资本主义的工业精美虽然经历半个世纪,却火力依旧。重要的不是工厂,而是“盘踞”工厂的人,见过世面会说英文的人,不然798早就和平安大街的胡同一样,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成为历史垃圾。现在的798不仅名正言顺地成为文化创意核心地带,而且成了除开后海之外的又一处北京文化休闲旅游胜地。尤仑斯当代艺术中心选址在798而不是其他地方或城市,再一次佐证了这个区域中国SOHO的不可替代性,尤其是在跟著名的古根海姆激烈角逐之后被尤仑斯占据。
建筑外立面
入口
入口大厅,历史的痕迹被保留
现代感十足的天花
现代感十足的天花
一层为小商店,二层为办公区
二层办公区走道
尤仑斯当代艺术中心,这是个要正规买票方可进入的地方,这里是不可以拍照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岗哨之多不亚于巴黎的卢浮宫。每个岗哨都很职业,深色西服打着红领带,手背在身后。隔墙、钢结构、电梯、木地面、自流平水泥地面、家具,甚至字的大小、墙与画的比例关系、画被照射的方式,一切精准精致精美,都在显示着国际专业级别的水准。恒温恒湿,而且“恒光”。空间高有9.6 m,可以放巨大的画,这没什么稀奇,798所有的老房子,都这么高。重要的是它的面积比谁都大,它的收藏比谁都多;重要的是它不光做展览还搞研究,还有定期的讲座录像,还有其他。另外,馆里四处都有免费的讲解员,显示出它的不同凡响。
展览区极具现代主义的兴味
自流平水泥地面、白色的展览隔墙,现代而精致
自流平水泥地面、白色的展览隔墙,现代而精致
图书馆的顶部是外部空间的延伸
“85新潮”的艺术作品被再现在这里,20年前的迷茫、困惑、反叛、扭曲,在安静无声的空旷白墙上悬挂。20年前钢笔墨水写的日记在玻璃展柜中停在了被展览的那一页。20年的光阴流水验证着时间的残酷无情,验证着人类存在的荒谬滑稽。20年前的大使先生现在拥有小岛还有从前无数的原始收藏,20年后中国的餐饮老板花2000万元买下她并不深谙其意的绘画,这是20年前价格的千倍至少百倍。20年前中国没有艺术,也不被允许拥有艺术。20年前的艺术家很多西行取经,如今排在世界100强的中国艺术家已经数得着几位。2007排在世界100强的收藏家没有中国人,也没有人收藏中国的当代艺术作品。我们描绘的是别人眼中的风景,我们何时可以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尤仑斯从商人的职位上退休了,然后把把许多年来秘藏在瑞士自由港日内瓦地下防核仓库里的收藏搬来了北京,这是中国第一家够规模够档次的国际级别私人博物馆。用尤仑斯的话来说:“我梦想着尤仑斯当代艺术中心在中国当代艺术中扮演真正的中心角色。”其实尤仑斯已然梦想成真,至少尤仑斯的父亲1921年在中国到处东寻西觅的辛苦付出,今天已经春华秋实了,还有谁能跟您争呢?
休息区,大烟囱是设计师刻意保留的
烟囱后面是一个小型电影院
从二层看休息区
看似普通的一面墙,实则是一幅当代艺术作品
从古到今,中国人对于艺术这个东西是没太当回事儿的,对于古老的、陈旧的东西,更没当回事儿。对艺术不当回事儿是因为它只是个物件,老庄孔子那么深奥的哲理还陶醉不过来呢。对老东西不当回事儿是因为迷信,害怕上面附着的阴魂。
如今中国人把艺术当回事儿与为艺术献身是两回事儿,经不起诱惑是正根。不管是画画的人还是买画的人,都是冲着1万元买进、100万元卖出才变得如此亢奋。如果投资艺术比投资房地产或股票更一本万利又不费功夫,尤其还是原始股时代,那么一定值得投入的。从事艺术本身应该是件快乐的事,不用想薪水,不用想服侍谁,完全随心所欲。试想在中国古语里“50而知天命,60而耳顺,70而从心所欲”,当年齐白石老先生一定是到了这样“从心所欲”的境界突然间开始作画,所以才画得那么轻松怡然。可惜的是,比起如今的腕儿们,齐老先生的价码竟败在新人风头之下。如今的艺术家能画些什么呢?题材?技法?材料?哪一样不是寻着西方人的足迹走来呢?然而,如此的苛责也是十分不妥,人类的思想从东方到西方,几千年来又有过什么不同吗?只是换了种方式来表达我们这些血肉之躯的体内发生着的种种欢喜哀愁。凡高的棵棵“向日葵”无数次在拍卖会上高居榜首,倘若按他的套路来画,纵使画得一样灿烂而病态,却难值一钱。于是徐冰开始写东方人看不懂西方人也看不懂的《天书》,然后写《地书》,于是徐冰用《何处惹尘埃》描绘“9.11”,抱来了当今世界上最大的艺术奖项,于是蔡国强拿着古老中国发明的火药满世界的天空上画些尘埃了。
我不在乎投资热度,也投资不起艺术品。我看一个空间或者一件衣服,或者一部电影,或者一本书,我听一首曲子或者听人念经,我在乎这些东西能给我的身心或者我的头脑带来怎样的感受或者束缚。如果人生如茫茫宇宙,艺术品在我的心目中是些灿烂发光的星球。因为它们,渺小的我们有些安慰,孤独的我们有些陪伴,躁动的我们有些安静, 平凡的我们有些深邃。
如果有一天世界上的博物馆都不收门票,大家每周只上三天班,艺术家像厨子一样多,艺术品店像服装店一样星罗棋布,798拥有像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一样的收藏,我可以批准自己当《我不是在博物馆,就是在去博物馆的路上》的写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