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化地凹造型——俞挺访谈录's Archiver

类别:国内设计师 来源: idc 室内设计案例 时间: 2016/11/11 14:12:00



俞挺
YU TING
博士
教授级高工
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

东南大学建筑学院客座教授
清华大学建筑学硕士联合指导教师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建筑系课程设计客座评委及毕业设计课程设计答辩委员

中国建筑学会会员 
中国饭店协会设计装饰专业委员会理事

国家科学技术奖励评审专家
上海市建设工程评标专家 
上海市勘察设计质量检查专家 

编者按:早在报道九间堂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俞挺,不过俞挺当时给人的感觉是比较有距离感,后来通过网络慢慢地“了解”了俞挺,他的“毒舌”发言每每让人大呼过瘾,也凝聚了不少粉丝。他不仅仅勤于实践,而且有深刻的思考,他的实践及思考对反思我们的现状态也许会有不少启发。

id+c:中国当代建筑学是建构在西方现代建筑学的基础之上,如何超越西方建筑学成为中国建筑界一直在思考的议题,你是如何看待这一问题的?
俞挺: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而言,我们没有中国建筑学,只有建立在现代学术体系下的建筑学。一旦谈及东方、西方,我们都是在言说两种独立的系统,但建筑学是一种纯粹的西方知识体系,知识架构中根本不存在东方的内容。我们建筑学是基于西方的建筑学体系,布扎体系和包豪斯体系在当代已经融合变成一种体制,不同的国家存在不同的差异性,中国至多是在这一体制下有它的差异性而已。从这个维度上而言,在建筑学里,很难建立起东方建筑学,一如物理学很难建立起东方物理学。

id+c:你是如何看待王大宏、陈其宽、冯纪忠等人的理论及其实践?
俞挺:在我看来,王大宏的重要性被我们夸大。王大宏虽然也接受了系统的现代建筑学熏陶,但他的思维方式仍然比较陈旧。陈其宽的实践是运用现代建筑学的思维结合地方性的文化进行了思考。冯纪忠有深入的思考,但非常遗憾实践太少,因此他只是一种特别知识,没有转化为普遍知识。中国当代所有的探索都没有代际的传承,王大宏、陈其宽、冯纪中的弟子都没有延续他们老师的路径,这是非常遗憾的事情。

id+c:在你的实践中,我们可以看到很深的江南文化痕迹,你是如何看待地域主义的?
俞挺:地域主义是掌握话语权的西方人所创造出的词汇,他们有自己对地域文化的设定,比如说,谈及西藏,就是石头墙,西北,就是夯土墙,但在我看来,这是形式语言。我是上海人,做设计的时候经常运用对偶的方法,这并不是主流的建筑思维,但它可以成为建筑策略,这是非常地域性的思维方式,但按照地域主义的观点来看,这并不是地域主义。
      早期的实践是在现代主义建筑的影响之下进行的,但后来发现当下的中国无论建造水平还是各个工种的配合度都无法实现我的设计,因此我就按照自己的本性来进行设计。其实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地方性设计,而是在做自己。

id+c:你是如何看待批判地域主义以及李晓东所提出的自省的地域主义?
俞挺:什么叫主义?主义是要一呼百应的。研究当地的经济情况,创造出完整的体系,当地老百姓纷纷响应,从而创造出连续不断的建筑面貌,这才叫地域主义。现在流行多样性及抵抗全球化,因此才会出现此起彼伏的地域主义,但这种地域主义不是自发的,完全是机会主义与功利主义的做法,称之为地域性的探索比较合适。

id+c:中国当代的建筑实践是否要走现代建筑思维、地域文化思考、现代化的施工营造技术相结合的路子?
俞挺:混凝土为啥会取代木结构?混凝土施工简单,坚固、好用,效率高、效益高、效应好,这是大众建筑学的标准。在当下的大工业生产时代,如果我要抵抗西方的话,我就必须找到大家普遍认可的体系。如果我可以找到一种建筑材料,造价低、施工方便、使用维护方便,全世界都会争相运用它,它也就立刻国际化了。建筑师如果一直只谈情怀,而不考虑每个人都是经济动物这一核心点,那根本谈不上改变社会,对生活方式、生产方式无从产生影响。

id+c:你在网络上非常知名,如何看待互联网对设计行业的影响?

俞挺:我许多的案子都首先出现在互联网上。发在专业媒体上的文章,阅读量不大,但同样的文章,通过公众号传播,阅读量轻轻松松上万。当然,专业媒体发表作品及文章是对学术价值的肯定,但传播的有效性肯定不如互联网。
  互联网最大的影响不在设计本身,而是移动办公成为可能,我可以通过手机修改图纸、设定方向,这极大地赋予了我自由度。
  
id+c:著名建筑评论家阮庆岳写过很多文章讨论建筑与文学的关系,你如何看待建筑与文学的关系?
俞挺:这是理论家的理论而已。我们所有的训练,不管是文学的,还是音乐的,都是为了养成特别的观点。你可以从可以从文学获得灵感,也可以从电影获得灵感,多样性进入建筑学,使得建筑呈现多样性的面貌。文学与建筑的关系,这是一个特别知识,不是普遍知识。

id+c:如何看待建筑与室内的关系?
俞挺:当下的中国有建筑师、室内设计师,但其实还应该有室内建筑师,我们试图弥补这一缺失。室内设计最大的问题是不理解空间的力量,大部分都在做装饰。

id+c:心理建筑学是之前你一直在谈论的观点,这是不是你设计的核心理念?
俞挺:心理建筑学是我比较早期对建筑的理解,现在我的观点有所改变。在我看来,任何设计都可以被视作复杂系统,这是我跨越东西方知识背景下的反思。生物的生命周期要长的话,内部必须多样化,子系统原则简单,整个系统必须不断去吞噬其他系统,一旦变为单一干净系统,就会死得很快。建筑师都有洁癖,室内都很干净,但这样的室内设计师维持不了很久。如何建立复杂系统?也很简单,对偶啊。我们把基地有形无形的东西组成上句,我们的设计就是下句,策略有了,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如何一步一步丰富它。这个时候,需要放松,可以狂野一些。但有一点很关键,放松并不意味着粗,必须非常细腻。我追求的设计是中国式的极简主义,充满生机。


id+c:近年来,大院或者大公司的体制一直被人诟病,普遍认为大院或者大公司只可以培养专家型的建筑师,而无法养成全面型的建筑师,如何看待这一观点?
俞挺:我们当前的问题在于培养的专业建筑师不专业,全面建筑师控制不了全局。一个建筑师如果从来没有经过大院的熏陶,是无法很好地完成大项目。我们有细节建筑师、导演建筑师、只做某一类型项目的建筑师等。在大院中,我们可以经历全方面的训练,但大院无法培养创新的嗅觉。如果不改变现状,没有经过复杂系统训练的建筑师只可以做做文艺小片,而即使接受全面训练的建筑师也只能够拍摄出伪大片出来,而没有办法拍摄出既在商业上成功又在艺术上有所贡献的真正大片。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偏颇地认为大院不好,明星建筑师不好,一个真正有活力的行业,一定有各种各样的复杂系统,大家都有自己的空间,这样行业才会由有生命力。

id+c:在你看来,评价优秀设计的标准是什么?
俞挺:
不同的建筑它能不能比出高下,不同的建筑师能不能比出高下。我用我的游标卡尺。

建筑师是在形象上、空间上、色彩上、肌理上,以及材料的哪个分项上是不是做了创新。每个点上他都创新,牛逼,只在一个点上创新和每个点上都创新,大家就能比出大小了。当建筑师综合上述各个分项创造出自己独特形式语言了,那么他当然很了不起。
这个卡尺上半段卡完以后,让我们卡一些看不到的东西。第一个就是建筑学的极限。如果你现在能够让失重的体验成为在地球上每个人的普遍体验的话,那前面讲的所有建筑师的创新都是个渣了,因为你改变了最基本的那个东西。第二,思考方法。我们建筑学的思考方法还在类型学,还在本体论,还在现象学里面打转转。而我们这个社会的认知已经大踏步跨到复杂性科学(复杂系统),或者超弦理论的时候,而建筑学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局限在一个经典物理学,或者是本体论的范式里面,建筑学的认知方法一旦落后于最前端的思考范式的话,那么你指望在思想方法上去推动这个社会前进是不可能的。第三,你只要把生产资料改变了,整个世界就一定发生重大的改变。再次,如果在生产工具上做出创新,那真的是不得了,可以让很多东西发生改变。
忘了讲,在基石的最上面一条是许许多多人不愿意承认的审美。可惜在审美上面只有偏好,没有先进。建筑设计非常前卫,但如果审美上经不起推敲,无法发展出自己新的审美形式的话,会很快被消灭掉。不过审美也不专属于建筑师。这些东西都讨论完了以后,我们会发现有些大师就会出现在这个卡尺上被一较高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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